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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微企业信贷服务模式分析报告》连载之一：小微企业现状分析

2020-04-11

小微企业是小型企业、微型企业、家庭作坊式企业、个体工商户的统称。本报告对企业规模的定义参考了工信部等四部委于 2017 年 12 月发布的《统计上大中小微型企业划分办法（2017）》，以及人社部于 2020 年 2 月发布的《税务总局关于阶段性减免企业社会保险费的通知》。两份文件对小微企业的划分方法，均参照工信部等四部委于 2011 年 6 月发布的《关于印发中小企业划型标准规定的通知》（工信部联企业〔2011〕300 号）。本文对中国中小微企业划分标准如附录表 1。

背景介绍

近四十年，随着我国经济结构的调整，小微企业快速发展。 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自 20 世纪 60 年代起到 90 年代，国有经济为主的公有制经济占据国民经济的绝对统治地位，但自 90 年代开始，中共十四大提出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非公有制经济进入快速发展的黄金期。以工业企业单位数为例，国有工业产值在工业总产值的比重由 1985 年的 64.9%（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第三次全国工业普查主要数据的公报）降低至 1995 年的 34.0%，再降低至 2014 年的 26.2%，我国国有工业产出占比的不断下降，说明了在此阶段中我国通过调整第二产业的经济结构，为非公有制经济（以小微企业为主要代表，包含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外资经济等的经济结构形式）的发展提供了空间。90 年代初期，由于国内产品的普遍短缺，我国乡镇小微企业飞速发展；90 年代中后期，由于出口带动逐步成为经济发展重要推力，沿海地区加工及配套小微企业大量产生；时至今日，小微企业已经在国民经济各行业“遍地开花”。根据工业和信息化部数据，截至 2018 年底，我国中小企业数量已经超过 3000 万家，个体工商户数量超过 7000 万户，全国税收的 50% 以上、GDP 的 60% 以上、技术创新成果的 70% 以上、劳动力就业的80%以上由我国中小微企业贡献。截止 2018 年 10 月，我国小微企业名录收录的小微企业达到了 9311 万户，其中企业 3000 多万户，个体工商户 6000 多万户。

受内外综合因素的持续动荡，小微企业发展陷入困境。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加速发展和不断深入，信息化革命浪潮席卷全球，全球各国经济关联性日益增强。然而，受到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2011 年欧债危机、2018 年中美贸易战，2020 年新冠疫情等一系列突发事件的影响，使得内外需求增长乏力，导致小微企业 销售受到限制 ；随着企业用工越来越难，人力成本、土地成本的持续走高，导致小微企业 成本存在上涨压力 ；由于小微企业自身特性限制，在重视程度、科研经费与人力资源等方面投入不足，导致小微企业 持续竞争力与收益面临严峻挑战。

面临国内外多变的经济形势与我国结构性矛盾等复杂局面，小微企业发展举步维艰。本文从 市场环境、政策环境 以及 现实问题 三个角度，对小微企业发展状况进行分析，希望能为企业、政府做出决策时提供一定参考。

市场环境

进入 21 世纪后，小微企业所处的市场环境正在发生巨大变化，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人口红利的消失倒逼以小微企业为代表的“中国制造”，以低廉的生产要素价格赢得利润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市场机制原则淘汰落后产能，推动小微企业升级；市场需求变化开拓经济发展空间，激烈的市场竞争促使小微企业转型。

（1）人口红利的消失倒逼以小微企业为代表的“中国创造”

过去的三十年间，人口红利支撑着我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GDP 由 1990 年的 18873 亿元一路高歌猛进，增长至 2019 年的 988458 亿元，经济规模不断扩大，综合国力与日俱增。而自 1987 年开始，我国人口出生率就呈现出逐年递减的态势，到 2014 年，我国 15-64 岁的人口数首次出现下降，人口结构整体出现老龄化的趋势变化。随着劳动力供给的弱化，人口红利窗口正在逐渐关闭。长期以来，小微企业主要以低价战略获取利润，但随着国内劳动力成本与土地成本的上升，需求端的增长也逐渐出现乏力，而产品售价受供求关系限制不能出现大幅增长，导致小微企业长期以来“薄利多销”的策略难以持续，让小微企业面临经营难以为继的困境。

（2）市场机制原则推动小微企业升级

自 2008 年起，由于国际金融危机的发生，欧美等发达经济体的消费需求减缓、经济增长乏力，贸易保护主义倾向逐渐抬头。同时，随着经济全球化的高速发展以及不断深入，市场机制在全球扩张，决定了市场资源在全球的优化配置，低端制造业将向成本更低的国家转移。以长三角、珠三角、环渤海三地小微企业为例，2011 年，由于受到欧债危机带来的外部冲击，成本上升、订单减少、资金链紧张成为了三地小微企业的普遍困境。为小微型企业所受到压力，国务院于2012 年发文《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支持小型微型企业健康发展的意见》，紧接着出台了一系列的财税金融扶持政策。并于 2015 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加快从制造大国转向制造强国”，这既是为了让中国经济持久保持中高速，也是为了促进中小微企业融通发展。长期以来，大量的小微企业处在生产链的低端，以生产低附加值的服务与产品为主，市场机制优化配置全球市场资源，低端制造业向成本更低的区域转移，导致小微企业经营难以为继。在我国进行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调整的背景下，市场竞争激烈，市场机制发挥作用将会淘汰落后产能，小微企业是否加快转型升级，直接决定其未来生存和发展。

（3）市场需求变化促使小微企业转型

在加入 WTO 后，我国对外开放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国民经济建设已经全方位的参与到全球化进程中。世界经济正在由工业经济向数字经济转型，从以往经验看，每一次经济模式的转变，都会创造巨大的财富，为后发国家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只要能把握机会就能为国家带来巨大的经济发展空间，为企业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进而帮助发展中国家突破既有的国际分工体系，进入价值链高端。数字经济时代，性能单一的工业品已经不能满足市场需要，能提供数字服务能力的产品才能满足市场需求。因为市场需求的转变，则必须要释放传统产业巨大的数字消费市场，为产品进行价值赋能，唯有让小微企业的产品具有互联网创新产品应具备的移动性、参与性、智能性，才能从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在小微企业产品同质化较高的当下，不适应市场需求变化及时转型，将难以在激烈的竞争中占据有效的市场份额，生存空间会受到进一步压缩。

政策环境

小型微型企业在增加就业、促进经济增长、科技创新与社会和谐稳定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小微企业非常重要，但也非常脆弱，在市场竞争中常处于弱势，因此国家通过发布扶持政策大力支持小微企业发展。政策支持主要通过加大财税支持力度， 缓解小微企业融资困难解决短期经营问题与推动创新发展增强持续发展能力。

（1）缓解小微企业融资困难，解决短期经营问题

从国家层面，缓解小微企业融资困难，主要以信贷为中心。通过提高小微企业占用授信余额不参与存贷比考核、提高小微企业不良率容忍度、发行小微企业金融债、减费让利、应收款项贷款、无还本续贷、保本微利等内容不断鼓励银行业金融机构扩大小微企业信贷支持范围，逐渐加大优惠力度。同时加强银保监部门和银行业金融机构的合作，深化“银税互动”，解决资金借贷双方信息不对称的根本矛盾。近年来更接连提出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补充中小银行资本金提高信贷投放能力以及完善政府性融资担保体系等措施，增强服务以小微企业为主的实体经济的能力。通过环节小微企业融资困难，补充小微企业所需要的流动资金，缓解上下游传递压力，打破营运瓶颈。

（2）推动创新发展，增强小微企业持续发展能力

从 财政政策 看，主要通过直接支持与间接支持。直接支持是指国家对小微企业创业创新示范城市给予财政资金支持、政府就小微企业发展的采购行为予以支持；间接支持是指国家设立中小企业发展基金，鼓励中小企业进行技术、产品、管理模式、商业模式等创新，地方政府有关部门在规划、用地、财政等方面提供支持，推动建立和发展各类创新服务机构。从 税收政策 看，财政部和税务总局实行了很多促进企业科技创新的税收优惠政策，包括扣除研发费、加速折旧固定资产、减免科技成果转化的税收，减轻其税收负担，摊薄运营成本，促进小微企业的创新发展。主要目的都是为了给小微企业转型升级创造积极的宏观发展环境，增强小微企业持续发展能力，提高竞争水平。

现实问题

从 08 年金融危机到此次疫情的爆发，都对中国的产业链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时也暴露出了小微企业在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一系列现实问题，如企业人员到岗和招募困难、企业资金和现金流紧张、需求疲软、数字化转型困难等。

（1）小微企业人员到岗和招募困难制约企业发展

由于小型微型企业单位投资的劳动力（就业容量）和单位产值使用劳动力（就业弹性）都明显高于大中型企业。也就是说，相同资本投入，小型微型企业的就业岗位单位产出最高。同样的资金投入，小型微型企业可吸纳就业人员平均比大中型企业多4倍至5倍。但同样也是这个原因，随着就业观念的转变、待遇要求的提升，小微企业很难提供满足员工需求的福利待遇，导致用工困难，人员流动性大，很难留住企业人员。高级技术人才与管理人员的缺乏，严重制约了企业的发展。而在疫情期间企业人员到岗和招募的困难，则会导致产能利用率处于低位，企业复产复工难，业务难以正常开展。

（2）小微企业资金和现金流紧张使运营难以为继

小微型企业由于规模小、研发能力相对较弱，导致产品附加值低、竞争力弱，只能以低价战略赢得利润。但近年来原材料、土地、能源价格大幅上涨，从业人员工资提升，而产品销售价格不能大幅提高，导致企业利润很难维持，一旦出现突发状况，很容易导致企业资金和现金流紧张。处于微利经营的小微企业，资金与现金流原本就较少，当疫情发生，生产、经营停摆，收入和现金流中断，而房租、工资、融资利息等刚性支付的需求仍然存在，企业的资金和现金流沦为“无源之水”，而企业的运营也将难以为继。

（3）需求疲软导致小微企业销售受限

由于在工业、批发零售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等传统行业的小微企业数量仍然很多，产品结构单一，市场空间狭小，市场产品同质化严重，市场上很容易出现功能相近的替代品，而且由于缺乏品牌和知识产权，导致产品竞争力不足，当预期市场萎靡时，很容易导致需求疲软。而近年来人民币的升值、欧债危机、贸易摩擦以及疫情爆发，导致外需与内需增长乏力甚至需求量衰退；市场需求受到数字经济转型的影响，已经开始出现转变，低附加值与缺乏数字内涵的产品与服务需求量日益减少，进一步限制小微企业的销售额，加大生产经营难度。

（4）小微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中的困难

受限于自身特点，小微企业难以吸引高素质人才，研发能力也相对较弱，对如何创造本领域的数字消费并不明确，难以把握以高新技术为代表的生产力与产业结合的模式，而且缺少足够可参考的企业转型升级案例，小微企业不会进行数字化转型；受融资规模与收益不确定性限制，小微企业一方面并不具备某些领域的准入实力，其次转型成本太高而收益并不能得到保证，导致部分小微企业不会进行数字化转型。鉴于自身抗风险能力较弱、资金流少，小微企业很难放弃已有利润点，而选择转型迎接不确定性；但如若不转型，在市场进行数字经济转型的环境下，则难以从即将到来的激烈竞争中存活下去，选择当下或是未来是小微企业发展中的一道难题。

总结

面临国内外复杂的经济形势，小微企业身处经济结构转型与产业结构调整的市场背景下，国内外市场竞争日趋激烈，人口红利的逐渐缩小，让小微企业的低价销售策略逐渐失效；市场机制原则的运作会淘汰落后产能；市场需求的转变则指引小微企业转型升级。尽管小微企业在资金、用工、订单以及转型等方面仍然存在很多现实问题，并且难以在短期内得到解决，但国家通过持续推出小微企业利好政策，力图缓解小微企业的短期经营问题，并为可持续的高质量经营注入动力。纵观人类历史历次工业革命演进，唯有符合市场需求，遵循市场机制，实现新旧动能转换，小微企业才能获得健康、持续、高质量的发展。

附录表 1 中国中小微型企业划分标准

（来源：工业和信息化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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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靖鹏

清华大学互联网产业研究院研究员，工学学士，主要从事金融科技、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等研究领域，曾参与《2020保险科技洞察报告》、《2019年金融科技在小微企业信贷中的应用发展研究报告》、《2019年小微企业信贷模式分析报告》、《2018年金融科技产业白皮书》等系列研究报告的编撰，并参与福建省新型基础设施指数、青岛市等地区产业园区规划等院地合作项目。学术成果包括清华大学智库报告两篇，《关于新兴技术发展推进中应加强负面清单管理的若干建议（人工智能部分）》、《互联网金融现状描述》。作为论坛主要策划人参与“数字经济-地产新篇（2018）”、“金融科技助力小微企业信贷（2019）”主题论坛等。

王一沙

清华大学互联网产业研究院产品研发主管，小微企业金融专家团队成员